劳荣枝心理分析：表演型人格障碍带来了种种奇怪的表现

非常荣幸，劳荣枝二审辩护律师--中国政法大学的吴丹红教授，赵德芳律师，再次转发了我的心理分析文章到他们的“天下说法”微信公众号！也欢迎朋友们指教！

劳荣枝在受到媒体关注后，透露出来的种种表现，确实有些诡异。

所以有些人说她“傻白甜”，有些人说她在演戏。

二审开庭中，需要劳荣枝就上诉意见和有分歧的多项重点表达意见时。她竟然“跑题”了，一开口竟是：“我48岁，从未整容”。

劳荣枝竟然没有把全部心思用在自己的生死辩护上，竟然在庭审中多次提到知晓有媒体以及其他人员旁听，她会在在乎自己的案件会上“今日头条”平台的宣传。

劳荣枝过分关注自己的形象，还多次未就法官指定的情节发言，被法官和她的辩护人提醒。

劳荣枝二审现场

这让我想到了，一审结束后，劳荣枝二哥委托的，最早见到劳荣枝的罗律师和我说的。劳荣枝在和他沟通后，暂时没有委托他做辩护律师。但是，竟然提出了一个让我很惊讶的要求。劳荣枝要求罗律师不得在网上宣传。

她不知道的是，当时网上关于她的负面消息满天飞了。只有我和很少的几个朋友，在独立思考和独立调查着此事。

如果，仅仅是上面这些表现，那也只能说她比较自恋，关注自己的形象。

但是，我在和劳荣枝的二审辩护律师--赵德芳律师沟通时，他提到一个连他都觉得很奇怪的事：他在和劳荣枝会见时，劳荣枝会滔滔不绝，刹不住话匣子。

这就不是一个正常人的表现了。

作为心理咨询师的敏感，这让我想到了：劳荣枝在法子英的严重胁迫中，可能犯上了严重的表演型人格障碍。

为什么劳荣枝会犯上严重的表演型人格障碍，除了她因面临的严重胁迫恐惧以外，还有一个方面，就是源于她的高自尊受到伤害。

表演型人格障碍患者，往往会用表演来维护自己的自尊。

一、脱颖而出的教育，曾经让劳荣枝拥有着高自尊

自尊是个人基于自我评价产生和形成的一种自重、自爱、自我尊重，并要求受到他人、集体和社会尊重的情感体验。自尊本身是好的，会让人更自信，更阳光。

但自尊受到践踏时，也会发生一系列问题。

1、高自尊为表演型人格障碍带来可能性

曾经的劳荣枝是值得骄傲的，曾经是学霸，非常难得地考上了九江师范。

这对很多年轻的朋友，可能觉得很难理解。考上九江师范怎么就是学霸了？

这是一个时代的产物。我和劳荣枝处于同一个时代，我考上的是中专，和九江师范处于差不多的地位。所以我对她的一些想法比较容易理解。

劳荣枝九江师范毕业照

1990年左右，初中考上九江师范，和中专的学生，对应的可以说是当时的靠前的985生源。

因为，当时的中专、师范生拦截的是初中的第一流生源。也就是成绩最好的学生，才能去读中专、师范。那些读重点高中的，然后再考各个985学校的，大多是当年考不取中专、师范的学生。也就是说，当年考985学校的，也不过是二流里面的一流而已。

而能够放弃中专，师范不读的人学生，太少了。

如果要是有那种示范，我们当初都不会去考什么劳什子中专和师范了。

当时的中专和师范都是可以分配工作的。就是相当于不用进行公务员考试，就可以进入学校、医院、国企、政府单位了。所以吸引力是很大的。现在有很多领导都是当年的中专和师范毕业的。

现在哪怕一本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也未必能考的上公务员或编内教师了！

当时，我自已就是在几个乡镇中3个考取中专的学生中的一个，心中充满着自豪。

我想劳荣枝的想法也是差不多的。

我们在学校里感受着天之骄子的感觉。

要知道：1990年，中专的录取率为5.33%，初中入学率仅为66.4%。

中专总人口入学率仅为3.5%。

高考的录取率是22%。参加高考的人数只有283万，录取人数才61万人。

是不是，你觉得这个录取率很低？

是不是，奇怪高考的人数很少？

是因为很多人，连高中都考不取，就没书读了，只能去打工了。

还有些人在小学就辍学了。

经过了多年的希望工程，及九年制义务教育的推动，中国的入学率才大幅提升。

因为中专的数据不好和现在比较，我就拿大学的数据来做个比较。

我拿2020年的数据和30年前的1990年做个比较。

2020年，全国有1071万人参加高考,录取率为90%左右，人数达到967.45万。

再看看1990年的283万人，是不是太少了？

1990年读高中的人，大概在1975年左右出生，当年的人口出生数2102万左右。

2020年读高中的人，大概在2005年左右出生，当年的人口出生数1062万人左右。

这个差距差不多是一倍之多。

大家看到吧？如果按当时的全部出生人口作基数，就可以看到：

1990年的总人口大学录取率，61万/2102万=2.9%。

2020年的总人口大学录取率，967.45万/1071万=91.9%。

不是说百里挑一，也是百里挑三了。

我看到了一个2018年的数据：当年的本科录取率为43.3%，其中，一本是15.3%，211录取率为6%，985录取率为2%。

从这个数据可以清晰的看出，211和985大学加起来的录取率为8%，这是大幅度高于当初的中专总人口入学率的3.5%。

2000年后，国家不再包分配工作。从这一年开始，中专生反而成了考不上高中的学生的汇聚地。

更多的就不用说了，说到这，你就大概可以知道，当时能够考取中考和师范的同学，心中能有多自豪了。

当然，平时的学习中，每次的考试，每天的作业都能超越同学，那心中的优越感和自豪感，真是每天都会油然而生的。

那还只是数量上的对比。

如果和当时的其它同学的生存状态相比，就更加自豪了。

上世纪末，打工大军

那时，考上高中的同学也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孑然南下，背着蛇皮袋加入打工大军。进入工厂没日没夜地在流水线上打工。

打工大军春运潮

2、高自尊，让她和黑社会背道而驰

有人说，劳荣枝受古惑仔的影响，羡慕黑道英雄。我真的只能说是呵呵了。那是真不了解，当时我们的心情。

古惑仔，往往都是这样一些青少年：他们不爱读书，喜欢奇装异服，耳上钻孔，纹身，讲“义气”，爱打架，外表古里古怪，脾气喜怒无常。这样一群行为有些“另类”的青少年。

古惑仔，往往都是社会的底层，无奈中靠狠和蛮劲打拼的，而且朝不保夕的，对我们这种当时的天之骄子来说，虽不说是嗤之以鼻，但绝对是不屑一顾的。

毕业以后，劳荣枝又进入了国有企业，九江石油公司下属的子弟小学，当时对于那些南下打工的人而言，也是让很多人羡慕的工作。

1996年，我从一个位于县城的中央大型国企，调到九江市区一国企的医院上班时，同事告诉我，其他人进厂都要交2万元呢!言外之意是，我很幸运。

这种环境，会让劳荣枝形成超越一般人的高自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自尊的劳荣枝，怎么可能和低自尊的古惑仔玩到一起去呢？

即使古惑仔再有钱，你以为我们就能看得上吗？那时的我们，心中充满着一种莫名的清高。

当时的社会，还是诗歌的黄金时代，流行着一些清高的氛围。所以说，这和当初的时代也有一些原因。

当初，我19岁时，就在《人民日报》上发表了一首诗歌《我是风，不是空气》，让我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还梦想着做一个穷诗人呢。

高自尊的人，好的一面是：自信，认为自己是聪明的，智慧的，勇敢的。往往也是乐观的，对未来充满信心。

当面对困境时，高自尊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形象、面子，避免出丑，有些人会采用努力策略，有些人会采用逃避策略或其它策略，当采用努力策略和逃避策略都无效时，就只得表演了.....劳荣枝在法子英的胁迫下，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因为逃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因为悍匪法子英和其背后的黑社会，拿捏住了劳荣枝的软肋--如果劳荣枝不从，就杀了劳荣枝家人灭门。

劳荣枝绘画照

二、从云端到地狱，在遇见法子英时就发生了

1、云端--劳荣枝在自由的时候，都是很优雅的。

劳荣枝的九江师范的同学--秋灵隽逸，现在在深圳，我看过她跳的舞蹈，非常美丽、优雅。看过我写的关于劳荣枝的文章后，和我联系了，把她对劳荣枝的印象告诉了我。

她说：九江师范三年里，劳荣枝的印象是温柔善良、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知心漂亮“小姐姐”。

她说：其实我比她大一个月，但因为她个子高，又很会照顾人，我总会不自觉地把她当姐姐。

时隔20多年，如果有可能，我真想亲自问问她，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是说，她也觉得，劳荣枝变成现在这样了，一定发生了严重的不为人知的事情，否则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劳荣枝生活照

劳荣枝广东的同事，看到我写的文章，和我说起了劳荣枝的过往，完全不相信劳荣枝后来会变为人们眼中的“女魔头”。

她说：“劳荣枝人品非常好：善良、正直、高傲、乐于帮助人；有气质、有修养、有文化，而且她能说流利粤语，英语还略懂一点点。

所有我们认识劳荣枝的人都知道，她（曾经）是一个多么优秀、自信、活力四射的美人儿。

是的，劳荣枝在云端的时候，是自信，高傲，有修养的。

2、地狱：碰到法子英后，她就被拉入了地狱。

她也曾经想过保护自己。在做新婚伴娘后，接受了主办方安排的，让法子英用摩托车送她回家时，（当时交通落后，也难有别的什么交通工具）就远远的下了车，远远的走回了家。

但是，法子英阴魂不散的缠着她。

或许是，劳荣枝当年的漂亮惊艳了法子英。日后，法子英竟然在劳荣枝家的方向，四处寻找，打听。

也是劳荣枝的运气不好。

她家的位置，竟然给邻居桂金莲女士指给了他。

因为邻居还以为是她们家的亲戚。其实想想她的邻居也是糊涂，就算有亲戚不认识自己亲戚家门的，也应问问他们是什么关系，以防坏人利用。但是，这个邻居就自以为是地告诉了法子英。这件事，《楚天都市报》也有报道。

劳荣枝邻居桂金莲

从此，劳荣枝没有宁日。

不久，劳荣枝就被胁迫和强奸了。

强奸，往往让一个女孩子感觉到自己脏了，变得自卑而且敏感。

为了自己的声誉，为了今后能够顺利地嫁出去，那个时代，很多人都不敢声张，往往选择息事宁人。因为那时的DNA鉴定也不太容易，取证较难。

有些人会因此患上创伤应激综合症。

有些人无法面对自己，在被强奸后会选择自杀。

对一个女人来说，强奸后，不妥善处理，会毁了一个女孩子原本阳光幸福的一生。

如果强奸得逞了，对方又没有报警，或报复手段。那个人往往会认为自己征服了这个女人。后续就更会变本加厉了。

三、黑社会的精神控制术，让人逃无可逃

法子英坐过8年牢，又是黑社会老大，当然深谙黑社会的精神控制术。

黑社会能够存在，能够吸引人的参与，不仅是其暴力胁迫，当然也会小施恩惠。就是所谓的恩威并施，如讲哥们义气，两肋插刀等，并有一套特殊的控制手段。

法子英被捕照

1、不从者，精神胁迫。

心理威慑，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方法，又不留证据和痕迹，是黑社会常用的一种访求。

对劳荣枝的威胁，如果仅仅是口头威胁还罢，偏偏九江当时还真的发生过一起名叫雷鸣的男子因为女友不同意继续交往，就杀了她家5口人的惨案，然后潜逃至今。

心理威慑，是心理战中常用的一种手段。

我们常见的各国之间的军事演习，也是心理威慑的一种。

法子英具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障碍，不仅有抢劫，打架的前科，还有狱友和黑社会的一帮“小弟”，其残酷程度远超雷鸣。

雷鸣通缉信息

这个雷鸣案的影响，就象一次“军事演习”一样，深深地震慑了劳荣枝的心理。

从劳荣枝二审的辩护中，透露出来的细节：法子英威胁劳荣枝未果后，就派出了自己的“小弟”—狱友刘某，经常到劳荣枝教书的九江石油小学晃悠，以如果她不和法子英在一起，就灭了劳荣枝全家来威胁。

由此可知，劳荣枝面临的是悍匪和黑社会的双重威胁。

这对劳荣枝这个刚从校门出来又进入校门的年轻的女老师来说，其威慑力，我不知在看此文的朋友，有几人能够抵挡得住？

2、再不从者，暴力殴打！

这种精神胁迫下的生活，严重地违背了自己的意愿。所以劳荣枝一直想着逃离。

劳荣枝称：自己想从事正常的职业，自己如果想要劝他不要犯罪，就会遭到殴打。

劳荣枝广东同事也告诉过我说，劳荣枝自己说过：她的理想是上大学，理想的职业是模特儿。

是的，即使在陪着法子英逃亡的途中，她也想凭着自己的一腔本事，找个正常的工作干，但是，法子英不让她干。

这个不让，不是口头的，是肉体上的暴力殴打。

劳荣枝在庭审现场，劳荣枝多次提到自己是被胁迫的：“我当时只有21岁，逃离不了法子英的魔掌，我的腿全部都被打青了。”

劳荣枝不但是大腿经常被打得瘀青，她的头骨被法子英打裂，前额有法子英威胁要杀她时留下的刀疤（这些生物证据应该做鉴定的）。

在学校，一直学习优秀；有老师和同学护着。

在家里，有父母和哥哥姐姐们护着。

对劳荣枝来说，可能有生以来，都没挨过这样的打。其中的委屈，退缩，痛苦，有谁能够知道？

想逃，全家人的性命捏在法子英手里，很少有人敢拿全家人的性命冒险的。

我的一个网友，看过我的文章，给我留言：我记得我年轻时和男朋友分手，对方不同意，继而威胁我要找我父母麻烦。虽然大概率知道他不敢，但我也不敢冒这个险，就算是骚扰我父母，我也不愿意。总之，这种烂事真不想让家人知道，更不想连累他们。只能暂时屈服。所以我觉得说劳荣枝有跑的机会不跑，就不是胁迫的人，是真的不了解那种心理。

网友评论

劳荣枝称自己遭受长期的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折磨，所做之事是为了保命，“非常害怕……不可以和他分手，如果分手的话，他会去报复我的家人。”

3、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她肯定也想过，但是雷鸣杀了5口人之后，不是依旧逃跑了吗？

那时的治安环境不象现在。现在的治安环境比以前好多了。

你看看孙小果在1997年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却没遭到什么打击，就知道一二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劳荣枝在这种种的威逼利诱，各种威慑下，是连跑都不敢跑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她的家人怎么办？

劳荣枝被精神胁迫，难道不是一个合理的怀疑吗？

死刑案，不是要排除一切合理怀疑吗？

如果劳荣枝真的面临这样的胁迫的情况，我们该如何看待？

四、屈服，演戏，虚假的感情

在这种种的胁迫下，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为了保住家人的性命，劳荣枝好象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屈服。

屈服，也是一种屈辱。

因为屈服，甚至她被裹胁到法子英的犯罪活动中。

为了让自己的屈服，不感到那么屈辱，她产生了表演型人格障碍者所有的一种症状叫分裂( dissociat ion)，就是把真实的自我与公开的自我，分裂开来。

劳荣枝宣传海报照片

她得学会表演，在各种不同的人面前表演，以创造一个被对方认可的形象。

分裂作为表演型人格障碍者的一个防御机制，能够分散人们对她的真实缺点、或弱点的关注。以防止或避免自己感受到不愉快的思想和情绪。

表演型人格障碍者常常体验到分离性焦虑，也常常伴有恐怖症。其实表演型人格障碍者往往是感觉到了恐怖，为了保护自己，才发展到表演型人格障碍。

劳荣枝可能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发展成表演型人格障碍的。

当然，劳荣枝是否真的患上了表演型人格障碍，那还是需要到专业医院找专家做进一步的检查的。我这里只是提供一种猜想，提供一种可能性，以供大家思考。

她要开始去和自己最看不上的黑社会一起生活，一起逃亡。甚至受到他24小时的严密监视。她要学会掩饰自己的情感，掩饰对法子英的厌恶、仇恨，为了自己有个宽松的生存环境，她要表演得顺从，甚至把自己3年来积蓄的3000元钱都交给了法子英，自己身上平常都不到100元。表演得好象情人一样。

但是内心深处，又从来没有把他当作过真正的男友。

所以，才会有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劳荣枝在庭上反问称,“难道说他(法子英)是自己男朋友、情人?他都不是。”

她要开始去做自己可能最不愿意做的工作，去到夜总会工作，她要学会演戏，逢场作戏。

更难的是，在夜场中在有人羞辱她时，还得服务好客户。

劳荣枝的广东同事说：“记得有一次，有个客人谩骂、侮辱、羞辱她，她哭得很委屈的样子，眼泪不停地流，眼睛已经哭腫了。如果她是狠人，马上打电话给法子英不是完事了吗？可需要哭得那么厉害吗？对吧？”

为了生存，她的演技，必须越来越高。

表演型人格障碍者，表演的背后是深层的恐惧、焦虑，会通过迎合、扭曲自我来实现。

如果不允许一个人做自己，需要戴着面具生存，长期的演变，不发展出表演型人格障碍是很难的。

五、奇怪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奇怪，人质会爱上自己的胁迫者，绑架者？

一个人改变自己很难，更痛苦的是要被强制改变自己正确的人生观。要活成自己最不希望的样子，却无法逃脱。

所以劳荣枝说自己一直被法子英控制、胁迫，跟法子英在一起自己“精神涣散”，和“行尸走肉”一般。

这也是为什么被胁迫，被绑架的人质，能够产生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一个因素。

这也是当事人改变了评估零点的原因。

心理咨询中，经常会让人改变评估零点，改变来访者的思维方式，舒缓来访者的情绪。

劳荣枝在绝境中，无奈地，误打误撞地采用了这一心理防御方法。

评估零点技术，就是选取一个更低的点，作为评估参照点，也叫评估零点（不是高标准的完美点），把当事人的现状和零点相比（而不是和完美点相比），当事人就能体会到满意和快乐的情绪。

既然已经不能用以前的价值观来评估现在做的一切了，那就降低标准来重新评估吧，只要自己能够不太难受就行。慢慢地就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她的策略，似乎也生效了。

有时，我想：当时，她要是不妥协，是不是她自己，甚至家人也早已经被法子英或他背后的黑社会给杀死了？就象那7个被杀的人一样？

六、逃避，天空都是蓝的

当法子英伏法了，胁迫劳荣枝的因素不存在了，她就慢慢地恢复到自己的本性了。

在和法子英接触前的21年，劳荣枝不要说杀人，她是连犯罪经历都没有过的。

在离开法子英的20年，劳荣枝从未重操旧业，再控制一个男人，去实施“仙人跳”，去抢劫，去杀人。她之后也是从未犯罪。

如果是她主导的，她一定会控制法子英的钱，如把南昌绑架杀人的钱，放到自己家，身上应该有很多钱。尝到甜头后，还会重操旧业，再控制一个男人去抢劫杀人。凭她年轻时的姿色，控制一个男人应该不是难事。有过以前的经验，再去抢劫，去杀人，那不是轻车熟路，很简单吗？

劳荣枝说：“我逃避他（法子英），我觉得天空都是蓝的。”

逃避法子英后，劳荣枝开始过着自己向往的，有品味的生活，画画，学小提琴，舞蹈。在这种稍微宽松一点的环境中，就可以看出劳荣枝依然是一个对物质和精神生活都有追求的人。

这是一段她渐回自己本性的时光。

逃亡的途中，她没有正常的身份证，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酒吧或许是一个好的去处，比夜总会要好些。她工作依然还是很认真的。

她厦门酒吧的同事小周说：“她(指劳荣枝)从不偷懒，到了酒吧就四处看看，有没有客人要点酒的，就坐过去。酒吧的客人主要是30、40岁以上的人，Sherry很受他们欢迎。她的业绩很高，一般一个月能拿1万块钱左右，在我们这里算高的。”

在小周的印象中，劳荣枝温柔、顺从，很会说话，客人们都和她关系处得好。

然而，过往的经历，给她太多的压力，她找不到出路，只得逃亡，继续逃。她必须要继续隐藏自己，继续表演。

七、忏悔，一心求死的表演

被抓后，她还是摆脱不了表演型人格障碍对她的影响。

她的演戏，还表现在广为流传的一张照片。在抓捕后，警方要给她拍照时，她为了展现一个好的形象，在恐惧的心态下，竟然还要挤出一丝不合时宜的笑容。让网友称为“诡异的笑容”。

劳荣枝被抓后，确实陷入了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中

一方面，她想忏悔，想赎罪。

一方面，她一心求死，想要解脱。

有些人笑了，还会有一心求死的人吗？

还真有！有人故意抢劫，只求到监狱躲避烦心事！

还有些人就是一心求死。

我在心理咨询中，就挽救过很多试图自杀，或已经采取过自杀的人。

你真不知道，他（她）们真不怕死，要把他（她）们挽救回来，才真不容易。

在心理咨询界和法律界都流传着“自己不求生，神鬼难帮你。”的说法。

常州案，是劳荣枝主动供述的，虽然警方最后以已经掌握情况，最终没有认定为自首情节，但也足可以说明她有悔过之意。

劳荣枝被抓后，有一阵子一心想求死，所以她又在求死的道路上大力表演。

劳荣枝当时一心想求死，从劳荣枝的一审辩护人的访谈中也可以看出来。

劳荣枝的一审辩护人王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劳荣枝起初只在意外界的看法，不在意判刑，相比无期徒刑宁愿判死刑，是在经过16次会面后，她的心态才开始改变，求生欲变强，开始关心案件进展，并主动要求公开审理。

劳荣枝的表演型人格障碍，在一审的提审中也有表现。

从二审的吴丹红律师和赵德芳律师的辩护词中，可以看到：

办案警察说：“你回避也没办法，现场所有的证据你都留下了。”

劳荣枝却说：“那一把火烧了就没有了。”

这是一个表演性的如何毁灭证据的假设，如果去掉表演性，她就直接否定自己没在现场留下证据即可。

但据劳荣枝二审辩护意见书中，说到： 2019 年 12 月 17日 的审讯录像中劳荣枝说：“放把火是我现在想到的，当时没有说，没有商量。”

或许，还有很多其它的表演......

有人说，劳荣枝在48次有罪供述后辩称被法子英胁迫，其表述自然、稳定，就认为她以前的供述就一定是真的。

劳荣枝自己也说她被捕后曾“一心求死”。如果她真的犯有表演型人格障碍，不要说48次有罪供述，就是她480次的有罪供述，都不能作为定罪证据了。何况她作的是“有罪”供述，并不是“有死罪”供述。

二审辩护律师也提出，“被害人的口供不是多次就是真实的”。

表演型人格障碍的患者，无论是认罪口供，还是翻供口供，都可能有一定的表演性，都不能用来作为判处死刑的证据。

我国司法界前辈，有着大智慧，定下了“重证据，轻口供”的原则。否则，或生或死，很可能就上了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的人的“套”。

八、求生，又一场重要的演出

对表演型人格障碍患者来说：“面子”比死重要。

当她一审被判了死刑时，想到自己为了家人安全，被强奸，甘愿屈服，甘愿忍受悍匪的胁迫，过着行尸走肉一般的生活，逃亡......却被人误解，不被法院和公诉人认同。种种委屈涌上心头，所以她在庭审现场才痛哭着说：“我为家人付出了那么多”“我不服”......

劳荣枝一审视频

劳荣枝一审视频

劳荣枝一审视频

劳荣枝一审视频

也正是劳荣枝的这番表述，触动了我的心，让我对劳荣枝案有了格外的关注，才花了大量时间，写下了这一系列的文章。

有人说是吴丹红律师和赵德芳律师唤起了她生的希望。

我说还未必。吴丹红律师和赵德芳律师对唤起她生的希望起了很重大作用。

但最重要的是劳荣枝自己，是劳荣枝对自己的“面子”“尊严”的爱护，让她唤起了求生的意识。她的“求生”，有着维护自己面子的意义在里面。

吴丹红律师和赵德芳律师在会见劳荣枝之前，曾经有过一个罗律师也会见过她。

罗律师也认为劳荣枝有胁迫的可能，所以，很愿意为劳荣枝作二审辩护。

在劳荣枝二哥劳声桥和我们共同努力，争取到家属委托律师的会见权和辩护权后，罗律师第一个会见了劳荣枝。

罗律师很想劳荣枝委托他作二审辩护律师。但是求生的欲望，让劳荣枝对辩护律师的要求很高，并没有当场委托罗律师。而是在带出的文书中注明：“暂不委托罗XX为辩护律师”。

直到赵德芳律师会见时，和劳荣枝的一番会谈，才让劳荣枝找到了希望，并且在委托书上，增加了吴丹红律师的名称。

这一次，她在庭审中，对自己的供述非常慎重，对以前自己因“求死”而作的一些供述，进行了否定。对自己此前供述的被胁迫，进行了强调。

在二审辩护时，她还不忘自己的尊严，不忘体现自己的高智商，所以她会一边辩称：自己当时年纪小，一切都是听从法子英的。另一边又会辩称：如果让她来主导，根本不会实施这样“低智商的犯罪”。

是的，她这虽然有点表演性质，但她背后表达的是真实的，如果是凭她的智商，她真要实话犯罪的话，也是高智商的。

八、放下仇恨，或许能够更客观，更清晰地看清真相。

劳荣枝自己也慢慢放下了仇恨。

对于法子英，那种暴力殴打，强奸，胁迫，害得她坐牢，甚至被判死刑。劳荣枝竟然说，“我恨他，但20多年也原谅了，我恨的是我自己”。

但我们很多人，还是非常仇恨劳荣枝。

我认为：杀人的是法子英，仇恨不要泛化。对待劳荣枝，我们查清真相，再来谴责不迟。

因为没有最高院死刑复核的终审前，可能我们看到的都不是真相，都有可能变化。

好在，二审不久就要宣判了，我们稍安勿躁，静候结果即可。

但是，对劳荣枝的反思，却是深刻的。

九、从心理学角度，再看人民陪审员制度

写到此时，我想起了，吴丹红教授和赵德芳律师在劳荣枝二审辩护意见书中提到的人民陪审员制度：

依据《陪审员法》、《刑事诉讼法》解释的相关规定，劳荣枝的案件 一审开庭审理必须由 3 名法官加4 名陪审员组成合议庭。并要求对本案也应以一审法院审判组织的组成不合法而发回重审。

我觉得中国的相关领导制订《人民陪审员法》时，是非常智慧的。

为什么要找非职业法官，甚至不太精通法律的社会各界人士作为陪审员呢？

就是要弥补法官经验和知识的不足。

法官判案，涉及到方方面面，法官也是普通的人，也有自己的知识盲区。

人民陪审员，往往都是从事各行各业的工作，熟悉很多领域的具体情况，熟悉社会生活，体察社情民意，具有不同的年龄阶层，具有丰富的社会生活经验和基层话语权。所以，吸收人民陪审员组成合议庭，可以充分发挥他们的生活经验、行业专长优势，从不同的角度分析案情，提出意见，这样有利于提高审判工作的质量和效率。

对于判决公平来说，人民陪审员制度不是可有可无的，何况已经有了《人民陪审员法》的保障。

有人担心人民陪审员，会走过场。我认为不会，如果我是人民陪审员，我一定会庄严履职。你看我现在不是人民陪审员，都在独立思考，发挥普通公民的监督权。

我认为：特别是吸收专家型陪审员参加审判，更能起到事半功倍的重要效果。

我个人建议：在人民陪审员队伍中应该要增加心理咨询师，心理学者的比重。毕竟，他们对人性和心理的了解，要比一般人更敏锐。对症下药，找到来访者的心结，是他们的必备功课。

尤其是，犯罪心理学还是一门很专业的知识，需要专业的学习和实践。心理咨询师，心理学者会更擅长。

十、挽救自杀女子的启示

我在心理咨询过程中，接访了一位外地女子。该女子和九江本地一男子在一起断续生活了三年。

男子想和此女子分手，但该女子死活不肯。醉酒，吵架，打闹，被缠得没办法，该男子就二次报警了。

警察来了后，发现此事又没有触犯法律，也没什么办法。就建议该男子把此女子从家里面拉出来。

后来，我在接听该男子同事的求助电话时，发现此女子有严重的自杀倾向。就为她实施了公益心理咨询，进行危机干预。

咨询中，听此女子陈述，她已经做好了去跳楼自杀的准备。而且，已经实施过一次自杀行为。

如果，该男子当时真的按警察的建议，把此女子拉出来了，而不是我这个心理咨询师的及时干预，可能世间又会多一个悲剧。

后来，我通过我们心理学会提出建议，建议公安局接警平台应加强对接警警察的心理学方面的培训。让警察们可以甄别报警对象的企图自杀行为，从而对后面是否应该采取危机干预有个预判。

通过劳荣枝案，我也建议：

1、各级公检法司的工作人员应该加强心理学知识的学习。

2、在人民陪审员队伍中应该要增加心理咨询师，心理学者的比重。

结语：

审判应做到罪刑均衡，即犯多大的罪就承担多大刑事责任,做到重罪重判、轻罪轻判、罚其当罪、罪刑相称。

我从没有说劳荣枝无罪，只是觉得在判刑的过程中，应该考虑到胁迫的因素。我在质疑判处死刑，是否过重？。

精神胁迫，确实难以认定，这需要更专业的人士来参与。

性侵离每个女生都不远，经历过强奸事件的女生，她们内心的心理建构被彻底破坏了。

心理建构被破坏的具体表现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强奸作为一种对人影响巨大的事件，也是对社会每个人都有巨大影响。

因为每个人的家庭中都有女性。

我花了这么多时间，写出的一系列文章，不仅是为了劳荣枝，也是为了今后可能受到精神胁迫或身体胁迫的弱势女子。

身体胁迫比较好分别。

精神胁迫确实不好分别。

这需要一定的知识。

网上曾经几乎是一边倒的认为劳荣枝是女“魔头”的人，很多在看了我的文章后，都和我联系，告诉我，他们改变了观念，认为劳荣枝是很可能被胁迫的，对我的做法和写作，表示敬重。

也就是说，很多人并不是和劳荣枝有仇恨，而是不了解“真相”。

是的，不了解“真相”，就难以做到真正的“善良”，很可能陷入“伪善”的陷阱。

如果，劳荣枝案的“真相”是劳荣枝真的被人胁迫了，你却一味地要置她于死地而后快，是真的善良和公平吗？

表面看起来，你却是因为有7个人被杀了，展现的一种“正义感”，展现的是一种“善良”。

所以，找到“真相”是至关重要的，否则，我们真会陷入“南辕北辙”的困境。

找到“真相”是不容易的，不但需要智慧，还需要勇气，有勇气保留和别人不一样的看法，有勇气放下自己的利益......否则，你就会陷入人云亦云的境地，离“真相”越来越远，离人的最本初的善良，也越来越远。